第(2/3)页 “汉人的诡计太毒了,这河水会把马都冻坏,没有这些战马可不成,我看南面那些山都矮,冲过去不难。”蒙古人顿时乱作一团,有人要去上游,有人却要试着过河,有人要下游去。 吴婵想拦,可他刚一开口,就发现人人自顾逃命,连自己部落的战士都抛下他。恍然间,心伤住了口,大汗死了,这会儿谁说话都不管用了,明军既然早有预谋,上下游一定还有埋伏,倒是强行渡河就能与对岸的杭爱山诸部汇合,反而最为可行。 他下马踏上冰层,只听咔咔作响,这些冰层被火炮打碎了,格外不结实了,一人踩上去还好,可身后的马就悬了。吴婵心里暗骂:“可恶啊,与其这样,倒不如是冰层全碎了,只有水反而容易过河。” 他紧紧拽住缰绳,在冰上小心腾挪,绕开窟窿,头上源源不断落下炮弹,所幸这炮弹实心,不会炸开,人人都心存侥幸,心里乞求不要太倒霉,刚巧就被炮弹砸中。但是,呼呼破风声,和弹丸落下来溅起的冰渣,依旧惊扰了马匹,冰层上,有很多马儿受了惊,飞蹄嘶鸣,终于一声长长的断裂声,由远及近,吴婵听得真切,便知这是裂口将各个窟窿贯通,接下来必然是冰层坍塌,他回头去看,只见上游和下游的两路蒙古人似不急于脱困,前头都在下马步行,后面干脆也踏入冰层,和他们一起绕着冰窟窿过河。看来上下游果然不好走,这路没法绕。 这冰本不厚,又被火炮弹丸捣得狠了,这么多窟窿又连人带马踏上去,怎能不碎裂。终于吴婵忽而身子一轻,脚下一滑,随即便是两只脚传来刺骨钻心的疼。好在这水不深,只及大腿根部,他知道耽误不起,就死命往前淌水。他是个千户老爷,平日肉食管够,比普通牧民壮实太多,凭着一身健肉,在冰水中也不含糊,很快就过了河心。 吴婵暗喜,这条命保住了。但此刻又有几块碎冰顺流而下,他能灵巧躲开,身后的马儿可不成,且马儿腿上无肉,本就不扛寒冷,便四肢麻木之下被一块硕大冰块推倒,这一下全身都入水,再也难以搭救了,吴婵心知就算救上来,上了岸给北风一吹,也还是很快就冻死了。吴婵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宝马在水中绝望扑腾,泪如雨下,他恨啊,这会儿,他已经看出了明军的布置,其实并不高明,只是一个诈败之计而已。 若是,有大汗坐镇,干脆一声令下,大军全数过河,这一千明军怎么也挡不住十几万大军的连翻围攻,就算山上明军埋伏的火炮开火,截断了河,只要大汗还在,或派人提醒他们这些已经过河的军马,或者上山剿灭伏兵,总能想出破解之法,他们这一战就算是败,也不会太多折损,毕竟他们都是骑兵,来去如风,明军不过步兵,只要他们撤退及时,明军只能望尘莫及的。 可坏就坏在,大汗死了,他们一下子四分五裂,他们这些过河军马即没人提醒,也没有援军。而上山进剿伏兵的军马也不用心,看伏兵占有奇险之利,就不肯强攻,在四周徘徊,放点冷箭就罢了,这能管什么用。 吴婵弃马淌水过河,两条腿上了岸,竟不得实地质感,他忙脱去靴子和袜子,脚面已经乌青乌青,乱风刮掠也无滋味,他知道这是冻得狠了,忙用手去搓,剧痛从脚筋传上了肚子,一阵阵痉挛刺痛,仿佛尾脊都长了刺,将他挒了个跟头。他用头与两条腿杵地,勉强撑住了没有栽倒。哼哼了好半会儿才回过气,这才抬头去看周围,陆陆续续也有不少过了河,但是都比他强不了多少。 鞋子都湿了,马也不可用,他们只能赤脚走过山谷,好在山上的火炮并没有对准他们,而是对向了上游。 吴婵朝那火炮集火处看去,这才恍然,原来河冰碎裂后,碎冰顺流而下,上游过河就容易得多,眼看他们井然有序在渡河,虽然狼狈,但是没有人落马,也没有人湿了水。不禁欣慰不已。 再转头去看下游,则形势急转直下,碎冰聚在了下游,绕道下游的蒙古军便在河边乱作一团了,只零零星星在淌水,而且都是脱了靴子和袜子后,赤脚在淌水。但是受碎冰阻挠,马匹皆失了蹄,嘶鸣哀嚎不休,也有不好人干脆继续往下游走,到那没有破裂的冰层,但是明军一定是在草地上做了手脚,他们不敢上马驰行,只能下马缓缓步行。 吴婵看到那些草地上零零散散在打滚嘶鸣,被主人遗弃的马匹,看它们艰难站直,又躺倒,却不见移步,仿佛是身上捆了船锚一般,这是腿骨瘸了的症状,他是草原上的老人了,立即醒悟明军一定是挖了绊马坑。从这个阵仗来估计,上游和下游一路延伸有无数绊马坑,好大的手笔啊。 这也就是说,明军至少几天前就知道了他们要来吗。吴婵很快联想起,明军在草原上建了很多狼烟台,原来是这个用途。可恶,为何他们如此轻敌,先前没有提防,而且明军斥候为何可以在草原上来去自如呢。要知道草原上劫掠如美酒,深受蒙古人喜爱,休说落了单的汉人,就是他这样,积年在草原上打滚的蒙古大将也不敢孤身上路,为何汉人有这样的胆子,汉人怎么能比蒙古人更勇武呢。念及此,吴婵的心里深受挫折,而且他还隐隐感到世道变了,一切熟悉的物事都在远去,但这太过惊悚,他不敢往深处想了。 第(2/3)页